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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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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見裕也將犯人逼入轉角, 埋伏在那裏的上司出手輕松將其制服。

夏季的酷熱讓人哪怕穿著短袖也不住冒汗,抓捕這個犯人一共用了一個小時左右,擡手擦下額頭, 汗水順著臉頰直往下淌。

假如不是我犯了個小失誤, 犯人也不至於逃到現在,嚴厲的上司降谷先生追捕的過程中沒說什麽,但現在也到了該教訓的時候, 風見裕也想道,默默站直身子等著挨訓。

站得直一點, 或許看在態度良好的份上會罵得輕一些, 他沒抱太大希望。

出人意料的是,上司完全沒有要教訓他的意思,將犯人交到手上, 降谷先生便說道:“你來把他押送回公安,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似乎真的是有什麽急事,降谷先生步履匆忙,走了幾步小跑起來,燦爛的陽光落在金發上, 順著街道逐漸變成一個小點。

他的上司降谷零,除了是一名公安警察外,還在某個黑.手黨組織裏臥底。

這麽著急,應該是組織那邊出事了吧, 風見裕也這麽想著。

一路跑回家,倚著門板喘了兩口氣,墻上的時鐘時針剛好指到十。

“還好,還來得及——”

降谷零打開手機又確認了遍小薰要過來的時間。

[這樣的話, 明天中午十一點半,請問方便打擾嗎?]

收養的流浪狗哈羅跑過來親昵地蹭了蹭小腿,降谷零笑著拍了拍它的腦袋:“你也知道——”他猶豫了下,思考著哈羅該如何稱呼小薰,“媽媽要來了嗎?”

想到那天被小薰帶去波洛咖啡廳的白毛小鬼,他賭氣似的對哈羅說:“媽媽一定會更喜歡你。”

先去浴室洗掉一身汗水,換上清爽幹凈的衣服,十點二十分,降谷零開始準備午飯。

短信裏說要請小薰吃意大利面,但是小薰第一次來這個公寓,這也是兩人重逢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處,還是稍微豐盛些比較好。

兩份奶油蘑菇培根意面、一份檸檬香煎三文魚、一份奶香芝士焗土豆、一份蔬菜沙拉、兩份迷疊香南瓜濃湯……餐點全部擺上餐桌時已經十一點二十八分了。

降谷零在榻榻米上盤腿坐下,看著秒針推動分針轉過一圈又一圈。

“看來媽媽要遲到了。”他呼嚕著哈羅的下巴,輕輕說。

沒有開空調,身上又出了一層薄汗。窗邊的雲彩懶懶地飄遠了。

十四點四十三分,西九條薰發來一條短信。

[對不起,突然有急事,非常抱歉沒有早點告訴你,可以原諒的話,意面留到下次再一起吃吧!]

降谷零盯著手機看了很久,哈羅似乎意識到主人心情不好,撒著嬌拱到懷裏,濕乎乎的眼睛望著他。降谷零替它順著毛,嘆了口氣:“只能我們兩個一起吃了。”

他又用手機回覆了一條短信。

[沒關系,需要幫忙的話盡管告訴我]

將午飯重新熱了一遍,吃完也沒有收到回覆。

降谷零反覆看了手機好幾遍,在垃圾短信裏也翻了兩圈,無奈地又嘆了口氣。

“既然這樣,就去鍛煉一下吧。”他換上一身運動裝,給哈羅帶上項圈,一起走出家門。

西九條薰坐在吉野順平家裏的沙發上,微微揚著下巴:“虎杖同學最好跟我解釋下這是怎麽回事?”

本想帶著順平同學去前男友家蹭飯,到了家門口發現她好好放在這兒那麽大個順平同學居然不見了。西九條薰還以為陰謀已經開始,急急地四處找他,連跟降谷零發短信說一聲都忘了。

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距離約好的時間過了三個多小時。

誰知道這孩子居然是和虎杖悠仁一起去玩了。

“你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找人找得心急火燎,西九條薰的語氣不太友善。

“剛剛認識的,不過我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和老師完全不同——但某種程度上又如出一轍,虎杖悠仁全然不知看人臉色,很歡快地舉起手。

吉野順平悄悄拉了下他,誠懇地說:“對不起,讓薰小姐擔心了。”

西九條薰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吉野順平是電影院案件的重要參與人員之一,會受到咒術界的關註也不奇怪,想來是之前一直被她帶著到處跑,沒人找得到,這才會剛被放回家就有人上門逮。

“電影院裏的咒靈還沒解決嗎?”五條悟跟她打架時效率這麽高,怎麽到了正事上磨磨蹭蹭?

虎杖悠仁搖搖頭:“那個咒靈……很強。”似乎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少年變得有些低沈。

要是這樣的話,就更讓人懷疑了——那個很強的咒靈當時到底為什麽會放過順平?順平同學身上有什麽吸引他,或者說,可以被利用的地方嗎?

西九條薰看著虎杖悠仁——他的到來,也說明了一個現實。連咒術高專都因為她帶著順平同學到處跑而頭疼,假如真的有幕後黑手在的話,沒道理還能繼續按捺得住。

那就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吧。

西九條薰想辦法連蒙帶騙地灌醉了兩位未成年——對不起,她犯罪了——隨後自己也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睡倒在沙發上。

假如壓根不會發生什麽事就尷尬了,她閉著眼睛想,沒關系,真是那樣的話,幹脆就睡上一覺。

幸好偉大的反派沒有讓她失望,嗅到空氣中熟悉的咒靈臭味兒時,西九條薰知道她猜對了。

在人形態下,連五條悟都不能完全確認她的身份,那在其他人,不,咒靈眼裏,她不過就是個普通人類罷了。

特級過咒怨靈不會將普通人類放在眼裏,他慢悠悠地將宿儺手指放到她身側。更好的選擇是吉野順平的媽媽,但這女人實在太礙事了,感覺到事態在逐漸失去控制的特級過咒怨靈打算來一個一石二鳥。

既除掉討厭鬼,又能趁機讓吉野順平再一步對人類失望。

要怪的話,只能怪你和那小鬼走得太近,甚至打開了他的心門。

“這是什麽?好醜——”沙發上的女人忽然睜開眼,純黑幽暗的瞳孔好奇地看著宿儺手指,試探著戳了兩下。“雞爪嗎?”

“你想死嗎!”

說話的不是滿臉驚愕的特級過咒怨靈,而是虎杖悠仁。或者說,是他身體裏的某樣東西。

少年的眼角下又睜開了兩只眼睛,四目猩紅,漆黑的紋路浮現在額頭、臉頰和下巴。他勾著嘴角笑起來,氣勢張揚猙獰,頗有股“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感覺。

見狀,特級過咒怨靈真人的嘴角也跟著咧到一種人類無法達到的弧度,那大概也是個笑。“兩面宿儺。”

真是個奇怪的名字,西九條薰好整以暇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把玩著手裏的雞爪。兩面宿儺在註視著她。

“餵女人,把那東西給我。”他朝這邊走了兩步,身體輕微地左搖右晃,忽然頓住,聲音有點無語,“這家夥到底喝了多少……”

對不住了,從順平同學家扒出的存貨全灌進去了。虎杖同學的胃部容量大得叫人有些苦惱。

“算了,女人,你來把東西拿過來嗝——”

餘韻悠長的酒嗝,配著窗外旅行烏鴉的和聲。

精彩。

西九條薰鼓了個掌。

兩面宿儺看她的眼神已經是在看死人了。

不過真遺憾,誰還不是人外生物了咋地?

潔白的眼鏡蛇骨爬上頭頂,血色淚痕浮現在臉頰,西九條薰活動著手腕,盡量用商量的口吻說:“其實我很不喜歡打架的,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盡量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

夕陽橘紅色的光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淡青色的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滾出波紋。

西九條薰將靈壓外放,無形的龐大能量像個罩子般從天而降,一些被宿儺手指吸引而來的低級咒靈瞬間灰飛煙滅。

這是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壓力,醉酒睡著了的吉野順平因為不舒服無意識地皺了下眉頭,嘟囔著叫道“薰小姐——”,西九條薰只好放松了些靈壓。

假如能靠這一招把敵人嚇退的話,就不用打架了,西九條薰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現實是剛好弄巧成拙,兩面宿儺大爺望著她的眼神完全亮起了閃光。

“咒術師?不,不管你是個什麽玩意兒嗝——來跟我打一架。”

拜托先學會把話說利索好嗎?一個醉鬼鬧什麽事啊,小心把你交給警察叔叔哦——

拿這種見了厲害對手就手癢癢的人沒辦法,事實上兩面宿儺也壓根兒不是會聽人說話,跟人商量的類型,疾風似的拳頭朝西九條薰的面門襲來,她用響轉接二連三地避開。

真見鬼,身體都晃晃悠悠了,出拳還這麽精準,閣下練得莫非是醉拳?

不過西九條薰覺得兩面宿儺應該沒有發揮出他的真正實力,像這種寄居在普通人裏的戲碼,西九條薰在漫畫裏看過,不外乎是像九尾一樣被人封印後又下了限制。

平常被關在小黑屋裏,只有主角遇到危險時才能作為工具人出來放放風。

這麽一想好像家養小狗勾啊。以至於他把順平同學的家破壞得一塌糊塗的場面也有種二哈拆家的即視感。

真可憐——西九條薰的目光充滿憐憫。

但是再拆下去,順平同學一覺醒來就要露宿街頭了。西九條薰抓住機會強硬地反扣住虎杖悠仁的手臂,少年臉上的眼睛朝後向她看來,腥紅眸光夕陽下宛若浴血的寶石。

假如他沒有生著四雙眼的話這場面還算唯美,但現在只叫人有稍許不適。

“差不多鬧夠了吧?該把身體還給虎杖同學了。”漫畫裏都是這麽說的,外掛在外面待久了,主角的身體就會受到損害。

“你說我是——”兩面宿儺說話中間明顯停頓了下,或許是在把酒氣咽下去,“鬧?”

“你又打不過我。”西九條薰平靜地陳述著事實。兩面宿儺全盛時期不知如何,但現在明顯只有大約0.5個五條悟的實力,她甚至連歸刃都不用。雖然也有兩人都沒動真格的原因。

這句話顯然一腳踏進了兩面宿儺生氣的深淵,他扭斷被制住的手腕,脫出鉗制後瞬間用反轉術式治好,在進一步行動之前,西九條薰一桶涼水兜頭澆下,給大爺降了降夏日火氣。

“失火了,虎杖同學!”

“誒?哪裏哪裏——”太好了,終於變回來了。

“沒什麽,是你心裏失火了。”

虎杖悠仁:“?”

“你留在這裏保護好順平同學——”囑咐了句,西九條薰響轉消失在虎杖悠仁面前。

那個特級過咒怨靈真人才一看到兩面宿儺時還跟寄居蟹見了螺殼似的興奮,兩人甫一打起來,他倒是見勢不妙先溜了。不過西九條薰記住了他的味道,才這麽點功夫,也跑不遠。

不管他到底有什麽陰謀,只要殺了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一個特級過咒怨靈的能量,估計崩玉也會很開心的。

西九條薰在城市上空接連響轉,在一條河邊發現了真人的蹤跡。

黃昏時候,夕光給水面鍍了層波光粼粼的金,這裏遠離住宅和鬧市,好半天也見不到行人。

真人見西九條薰追了上來,竟然不再躲避,對著她笑起來:“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真人不說話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的,壞就壞在他長了張嘴,還是顏藝十級愛好者。他要是個死的,就沒有缺點了。

“你才是個東西。”西九條薰落到地面,斬魄刀輕輕在地上擦過一道痕跡。“不,你馬上——連個東西也不是了。”

西九條薰提著刀朝真人砍去,他一只手變成熊掌去擋斬魄刀,另一只手握拳襲來。熊掌被斬魄刀砍斷時,握拳的手松開抓住西九條薰的手臂,同時被砍斷的手臂迅速再生。

他不是想攻擊,而是想觸碰,西九條薰想到這一點的同時,真人粘膩的聲線附在耳邊響起。“無為轉變——”

靈魂仿佛在回應著無形的呼喚,如驟然沸騰的水般奔湧躁動著。憑借著被十刃訓練出的戰鬥本能,西九條薰用斬魄刀砍斷被真人抓住的手臂,迅速再生後,靈魂的沸騰逐漸停止。

假如不是她身為大虛,又被崩玉強化過身體,靈魂會變成什麽樣?

“直接作用於靈魂的能力?”她問道。

“誒?很聰明啊,不過沒有獎勵。”真人舔了舔嘴角。

這不就等於對大虛特攻嘛,西九條薰郁悶地想。

這個東京是怎麽回事,怎麽比虛圈還要危險?

“從未見過的種類,拿你做實驗也不錯。”真人歪著腦袋,這是一個有點孩子氣的動作,但由他做出來真是比兩面宿儺還要陰間。

“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西九條薰笑了下,接下來不能再讓真人碰到她,“奏響吧,殘夏之鐘!”

對大虛特攻又怎樣,絕對實力面前照樣隔著天塹。

然後——

“滄瀾之箭!”

“虛閃!”

王虛的閃光威力太大,會將這附近都毀掉,西九條薰只能將小範圍的技能交替使用,但這樣又不能給予真人致命一擊。就像是貓捉老鼠,明明老鼠就在眼前,怎麽也抓不到。

五條悟要是知道她被這種玩意兒弄得束手無策,估計能抱著喜久福笑上三天三夜。

關鍵時刻,靠譜的成年男性閃亮登場。漆黑的[帳]從頭頂慢慢放下,如火的夕陽被隔絕在外,好似瞬間夜幕降臨。

“七海先生,你來了真是太好了!”西九條薰興奮地朝七海建人揮舞著手臂,順便砍出一刀切斷想逃跑的真人的退路。

身穿筆挺西裝的七海建人凝視著西九條薰人身蛇尾的模樣。

“有什麽問題嗎?”

搖頭。

騙人,明明滿臉寫著吐槽欲。

暗沈天光下,女人蒼白的膚色有一種瀕臨破碎的美感,赤紅的血淚點上曼珠沙華似的姝艷,那雙眼裏黑色的虹膜比上一次所見更為幽暗,簡直看不到一絲的光亮。

淺綠色裙擺下伸出一截漆黑的蛇尾,盤旋在河邊微濕的草地上,尾巴尖一翹一翹。

“沒事你一直看著我幹嘛?”西九條薰抱起手臂,審視地望著他。

七海建人淡定地一頷首:“很漂亮。”

西九條薰:“……”

靠譜的成年人不會喜歡人外吧?噫——

“因為事情緊急,我們臨時放下了[帳],附近500米的居民也疏散完畢——”

幾乎是等著要打七海建人的臉,剛說到此處,便有一只可愛的小白狗咬著項圈上的繩子蹦蹦噠噠地從橋洞下跑出來。

“狗……不算居民?”

七海建人:“……”

小白狗戴著項圈,明顯是有主的寵物狗,看這樣子,馬上就會有追來的主人跑出來。

“哈羅,不要亂跑!”

看吧,我就——

等等。

西九條薰瞪大了眼睛:“零?”

從橋洞後跟出來的男人,金色碎發,藍灰色的溫柔眼睛,擡手擦了下額頭的薄汗,輕喘著氣,半蹲著抱住停下等他的小白狗,聲音微微有點啞:“突然這麽黑,看來是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咳咳!”

“你認識的人?”

沒功夫答七海建人的話了,真人也認識到突然闖進的普通人是他唯一的突破口,手臂像橡皮一樣伸長,抱著狗的降谷零本能意識到不對,朝旁邊滾去,一人一狗掉進河裏,很快濕淋淋地扒著岸爬上來。

“什麽人!”

這時候他看到了七海建人。

降谷零避開真人的同一時刻,西九條薰的殘夏之鐘也砍上了真人的手臂。“你果然還是趕緊死掉比較好。”

一種熟悉的淡淡失控感籠罩了她,握著斬魄刀的手因為氣憤而顫抖。假如降谷零剛剛沒躲開,假如那只手碰到了他的靈魂……

“這臟手不想要就別要了。”

西九條薰不斷砍著真人的手臂,再生就再砍,不停地生就不停地砍。真人意識到他的靈魂也禁不起這麽消耗,終於放棄了再生手臂。

他感覺到,自己似乎觸碰到了面前這女人的逆鱗。

西九條薰擡起手指朝向他眉心,雙眸射出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寒箭。

“王虛的閃光。”

不再保留實力的大虛,傾註著龐大能量的一擊之後,河堤旁的這片土地眨眼間變成了荒蕪的廢墟,特級過咒怨靈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理智回籠,大爆炸激起的塵煙彌漫中,西九條薰茫然地望著自己的手。

又來了——第一次同五條悟打起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又似乎不是特別清楚的感覺。

難道是年紀大了?

“被祓除了嗎?”七海建人走過來問。他環視了一圈慘不忍睹的犯罪現場。雖然代價有點大,但是能將這個危險的特級祓除——

“沒有。”

“你怎麽知道?”七海建人挑了下眉頭。他可是親眼看到剛才那一擊威力如何強大,估計不會比五條悟的虛式[芘]差。在這樣的攻擊下,他似乎不覺得特級能跑掉。

“你見過少年漫裏一次就完全死掉的反派嗎?”

“……”

這種理由明明跟五條悟一樣扯……為什麽會有種有道理的感覺?

西九條薰看向河岸邊的降谷零。剛從河水裏出來的男人渾身都濕透了,金發黏在臉頰上,水滴沿著下巴往地上落。被他抱在懷裏的小白狗和主人一樣慘兮兮的,嗚咽著享受主人的撫摸。兩雙眼睛都濕漉漉的,像是瞳孔也染上了河水的水汽般。

不知道咒術界對這種看到了祓除現場的普通人會怎麽處理,不過五條悟和七海建人姑且還算正派人物,交給他們應該沒問題。

西九條薰對七海建人說:“他就交給你處理了。”

[帳]之下,天色昏暗無光,好似真的要下雨了一般。七海建人走到降谷零身邊,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需要先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嗎?”

“剛才的大爆炸是怎麽回事?為什麽這種地方會——咳咳——有……炸.彈?你又是什麽人?”降谷零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反客為主地問道。比七海建人更公事公辦的口氣。公安警察上線了。

“這與你無關——”

“我是公安警察,有責任保護市民的安全。”

公安警察?七海建人朝西九條薰看了一眼,又與降谷零對上視線。

“我們與公安也有合作,你可以問下同事。不過我想這應該不是你負責的部分。”七海建人有些失去耐心,這次搞出的動靜不小,後面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他沒空滿足一個公安警察的好奇心。“不想去醫院的話,我安排人送你回家——”

“小薰——”

降谷零忽然叫道。七海建人頓住,看向他。

剛才男人就在不住咳嗽,這會兒好像更嚴重了。或許是本就有生病的苗頭,又在河水中一泡,被涼風吹得加重了。

“小薰,咳咳……是你嗎?”

雖然七海建人還不確定西九條薰到底是個什麽物種,但可以肯定她身上有跟咒靈相似的地方,按理來說,普通人是看不到她的。可是降谷零的目光此時確實朝著西九條薰的方向望去。

在西九條薰的視角,那視線幾乎是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她能感覺到降谷零沒有看見她,可他好像就是確定她正處於視線的彼端。

西九條薰輕輕嘆了口氣,恢覆人形態。她朝七海建人說道:“七海先生,這邊還是交給我吧。”

七海建人點點頭。

“哦,對了,這個——”西九條薰從口袋裏拿出“雞爪”。七海建人臉色忽然變了,西九條薰便知道這東西果然很重要。

想了想,她說道:“這個可以給你,但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

“我之後會告訴你,安心,不是過分的請求。”

七海建人接過宿儺手指,離開前看了降谷零一眼,對西九條薰低聲說:“需要幫助的話,可以聯系我。”

討厭打工的社畜居然主動說了這種話,西九條薰訝然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好的,謝謝。”

河邊只剩下西九條薰、降谷零和一只小白狗。

經歷了一番打鬥,西九條薰的發絲稍顯淩亂,淺綠色長裙上沾染著真人噴濺出的血液,像是剛從殺人現場逃出來一樣。那雙黑色的眼睛仍是像黑曜石般,宛若最名貴的寶石似的美麗。

她朝降谷零走過來時,涼風拂動裙擺,纖瘦的身影好像馬上會被吹到天邊。

降谷零又開始猛烈地咳嗽,仿佛要把肺臟全咳出來。

西九條薰走近了,他忽然抱住她,或者說比起擁抱,那更像是支撐不住地向她傾倒。下巴抵在腦袋上,濕漉漉的衣服下身體滾燙似火。

“你發燒了。”西九條薰輕輕說。腦袋偏移了,往下搭在她頸側,熱乎乎的氣打在脖頸上。

“嗯。”他含含糊糊地應著,低低嘆氣:“果然是你。”

過了一會兒,西九條薰感覺到濕漉漉的溫熱觸感在脆弱的頸側徘徊,纏綿悱惻地留戀,試探般一觸一觸。周圍沒有人,西九條薰還是立馬紅了臉。“你瘋了嗎?”

她敢肯定這家夥燒迷糊了,絕對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小薰,好難受——”毛茸茸的腦袋在脖子那裏蹭,濕乎乎的唇瓣貼著脖子不斷啄來啄去。

又不是啄木鳥,西九條薰無奈地想。

小白狗繞著兩人腳邊轉圈,好奇地擡著眼睛看著難舍難分的二人。

……丟人都丟到狗面前了。

“我真的好想你。”話音帶著委屈,吻也加重了力道,沿著血管輕輕地咬。滾燙的熱氣吹得頸側,連帶臉頰都薄霧濛濛的,暈紅了。

西九條薰被他吻得有點站不住腳,輕輕說:“好了,乖,我先帶你去醫院。”

降谷零頓了下,撒嬌似的說:“不想去醫院。”

西九條薰想到自己滿身的血,也確實不太適合去醫院。

“那就先帶你回家。”

這次可容不得他再撒嬌了。

這是西九條薰第二次到降谷零的公寓。上一次來得匆忙,走得也匆忙,並未仔細觀察過。不過十幾疊榻榻米大小的公寓,只有一間起居室、一間浴室、一個小廚房和一個小陽臺。起居室的床側放著一把吉他。

西九條薰將降谷零放到床上,替他脫下濕衣服,換上浴室掛的白色浴袍。

得虧她現在力氣大,不然一個大男人發著燒,又老往她身上黏,抱住就不想撒手,換個衣服不要把她累死。

“我現在覺得我上輩子可能是個殺人狂魔,殺掉五條悟一家後又把你的滿門屠盡了。”西九條薰嘀嘀咕咕地抱怨著,“來,先把藥吃了。”

在起居室的櫃子裏翻出藥盒,找到退燒藥,又從廚房倒了杯水出來,西九條薰跪坐在床邊,托起降谷零的腦袋。

似乎是燒得更嚴重了,男人淡金色的睫毛半垂,霧濛濛的眼睛茫然地望過來。“小薰……”

“我在,聽話,張嘴——”

乖乖地張嘴。

“喝水——”

配合地把水灌進去,鼓著腮幫子。

西九條薰無奈地說:“咽下去——”

這才聽話地把水混著藥片咽進肚子裏,昏昏沈沈地睡去了。

西九條薰給他測了□□溫,39.6度。半個小時後還沒退燒的話就去醫院,這麽想著,西九條薰找到吹風機把降谷零半幹的頭發徹底吹幹。或許是手指插進發間的感覺很舒服,睡著的男人在她掌心蹭了兩下,又呢喃著叫她。

吹完頭發,又給他額頭敷上冰毛巾,西九條薰抱起一直乖乖待在一旁的小白狗。

“小不點,你叫哈羅對吧?你主人現在需要休息,我去給你吹吹毛,可不能兩個家夥一起感冒了。”

哈羅像聽懂了似的嗚嗚附和著。

給哈羅收拾完,天已經全黑了,窗外的夜空閃著亮晶晶的星辰。累了一天,飯也沒怎麽吃,西九條薰在冰箱裏找到了剩下的意大利面。

說起來,今天本來就是要到這裏吃意面的。

將意面隨便熱了下,西九條薰盤腿在榻榻米上坐下。

“真好吃。”吃了一口眼睛便亮起來。

明明是剩飯,居然也這麽好吃,可惡,好後悔中午沒吃到剛出鍋的!

哈羅從陽臺上叼著什麽東西跑過來,在她腳邊吐出。是個小番茄。西九條薰把它撿起來擦幹凈,試探性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

“這個也好吃,是你主人種的嗎?”

哈羅歡快地繞著她跑了兩圈。

還真是厲害,西九條薰舔了下手指染的番茄汁,這個世界上還有降谷零做不到的事嗎?

開始退燒後,降谷零出了很多汗。西九條薰重新換了條毛巾給他擦拭著額頭和脖子上的汗水。哈羅乖乖地臥在床腳,月光從窗戶處透了進來。

屋裏沒有開燈,但月光已足夠明亮。

降谷零微微睜開眼,一雙裝著大海與天空的水晶般的眼睛像蒙著水霧,沒有焦距和落點地望著。

“小薰——”他伸著胳膊抱住坐在床側的西九條薰的腰,纖弱的腰肢被浴袍袖子裏伸出的鼓著肌肉的手臂箍住,滿含占有欲的姿勢。

西九條薰的身上很涼,愈發顯得他身上灼燙。

“小薰,我好像夢到你了。”他悶悶地,低低地說。聲音因為發燒的緣故粘連在一起,可憐兮兮的。

“夢到我什麽了?”西九條薰將涼水浸過的毛巾重新敷上他額頭。

“夢到……夢到你在往河裏墜去,穿著最喜歡的淺綠色長裙……我怎麽叫你,你都沒有睜眼……”

隔壁似乎有人回來了,西九條薰聽到開門的聲音,隨後是女孩子滿含元氣的“我回來了!”鈍鈍地敲響了玻璃窗。

降谷零又半睜著濛濛的眼睛註視著她,眼皮上下打架還硬撐著,啞著聲音說:“我竟然夢到你死了,太過分了是不是?明明小薰好好地在這裏……”

西九條薰深深凝望著他,輕輕問:“假如我真的死了呢?”

降谷零猛地將她拉到床上,自上而下俯視她,臉頰泛著燒起的薄紅,一雙眼睛執拗地註視著她。浴袍半敞的領口處垂下刻印“四時平安”的吊墜。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持續不斷地,像怕眨一下眼就要不見了似的望著她。身上還是燙得像燒著了一般。額頭敷著的毛巾掉到西九條薰左耳處。

西九條薰先忍不住了。“還發著燒,快躺下歇著。”

降谷零聽話地躺下來,卻不肯再放她下床,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腦袋又開始在頸後磨蹭。

“我沒事了。”

騙人,把他呼出的熱氣收集起來都能拿去燒開水了。

“奇怪,小薰沒有來過這裏,我怎麽感覺……好像在這裏見過你。”喃喃自語。

那是因為確實見過——西九條薰神經一緊,趕忙轉移話題:“你記錯了吧……我再去給你換條毛巾。”

降谷零手臂一勾,將要起身的女人重新勾回懷裏,抱得更緊,又熱又濕的吻落在頸側。

“不要走——”唇舌間溢出請求。他像是怕懷裏的人不高興似的努力取悅她,對她身體的喜好刻在骨子裏,哪怕是高燒狀態下也能憑本能找到。

西九條薰咬牙忍著差點滑出來的呻.吟。

……真的不怪她意志力太差,實在是……實在是……他太會了!

而且,好奇怪啊——

西九條薰伸著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為什麽她會覺得這男人好香?

伴隨著這股越來越濃的香氣,她伸手摸著腰腹的虛洞,感覺從那裏逐漸蔓延出越來越多的空虛感。

她軟綿綿地去推降谷零吮吻頸側的腦袋,“別……別這樣……”

我快忍不住了——

“小薰,”男人幾乎要將她燒個洞的吻仍是持續不斷地落在她的脖子、胸膛、耳畔和嘴唇,伴著他呢喃般的請求。“不要走——”

哈羅好奇地擡眼看了兩人一下,又/躺回去接著睡了。

真的好香。

西九條薰嗅著降谷零身上的香氣,藍灰色的瞳孔在極近的距離溫柔又茫然地望過來。她將手指插進金色的短發中,沈沈的喘息回蕩在房間。

與大虛相比,人類的身體過於灼燙,這一點驚醒了西九條薰,她扯過被子蓋住身體,翻身將兩人顛倒了個位置。

降谷零靜靜望著她,那雙眼因高燒而茫然,又因飽漲的情緒染上幾絲難耐。他察覺到西九條薰似乎不想繼續,腦袋昏沈沈的,全部的動作僅憑本能。

她不想要,他就忍著。

問題是西九條薰不是不想要,她都快被降谷零身上的味道香死了。但是一旦進行下去,後者就會發現他身上的虛洞。雖然他現在高燒,腦子不太清醒,但又不是會永遠傻下去。等他燒退了,智商重新占領高地,豈不是要全露餡?

降谷零喉結滾了下,抱著喜歡的人硬要忍下來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僅剩的一絲理智全用來控制自己了。

“你想繼續嗎?”西九條虛輕輕問。

“你不想要,就不繼續。”他啞著嗓子答。

“我只問你,你想繼續嗎?”

降谷零沈默了下,慢慢點點頭。

“好。”西九條薰將扔到地上的裙子拾起,撕開裙擺,將男人的手臂舉到頭頂,兩只手綁在一起。

“只要你能忍住不掙開手,我們就進行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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